渭北焦常曹三大财东的盛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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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小的时候,常听人说焦、常、曹是渭北(渭南县渭河以北)的三大财东。但他们怎样成为财东、财产有多少,以后又是怎样衰落的?却从未听人讲过。我在编写《渭南县志》的过程中,有机会从档案局保存的旧资料和社会调查中了解到一些有关材料,虽然不甚详尽,却能看到一个轮廓,特整理出来,供参阅。

发家起源

渭南县南焦村的焦家,最初发家者叫焦荣栋,生于清嘉庆初年,家境贫寒,弟兄三人,大弟焦耀栋,二弟焦相栋。荣栋二十几岁在四川彭县万盛布店当店员。该店系渭南王某与岐山马某合资开办。道光六年(年)改营钱业,焦荣栋任经理。

常家的老照片

万盛号改业,恰好适应了社会需求,加之焦荣栋的经营才能,使生意日益兴旺,吸收了大量无息低息存款,增大了贷放额和利息收入,到道光十五年(年)白银已积累达数十万两。在此期间,其弟焦耀栋因逾假未归,按违犯号规予以出夥处罚。经同乡再三请求劝留未准,遂付银五百两,让其在彭县北街开设恒丰荣钱号。

道光十七年(年)万盛号资东马、王两家因权利发生争讼,数年不决,暂停营业。焦耀栋借机吸取了大量存款,又利用万盛号资金,积极开展业务。至道光二十一年(年),马、王两家息讼时,焦家资本已积累到十万两以上,先后分设十多个店铺。在四川省有:成都恒丰裕、崇宁恒丰和、新都恒丰顺、新津恒丰彩;陕西分设有:西安恒丰益、渭南恒丰德、协盛成,大荔恒丰永,以及赤水镇永兴当铺,华州永丰当铺,巴邑永裕当铺,还有故市复生堂药房,西安协盛和皮货庄及其所属的协盛栈、皮毛工厂等工商行业。

光绪二年(年)分为三家:长门(荣栋后裔)敦厚堂先后开设新都彩盛裕钱号,潼关彩盛荣当铺,西安晋丰泰当铺,孝义彩盛员当铺,渭南晋丰鼎酱园,凤翔彩盛甡水烟厂,西安复顺魁京货店、协益公布店,孝义彩盛成杂货铺,大荔彩盛丰皮毛铺、彩盛俊皮毛工厂,故市福寿荣钱庄等十二号;二门(耀栋后裔)醇敬堂开设了渭南醇盛玉花行,朝邑敬盛当、大荔德盛当、崇宁桂春玉钱庄等十二号;三门(相栋后裔)谦益堂开设了大荔谦泰元钱庄、故市恒丰余杂货、信义益翻荣花行、孝义滋厚生药店、四川彭县恒丰诚杂货等五业。这些工商业中很多在当时很在声望,如彩盛的甡字烟、晋丰鼎的水晶饼,誉为本省名产。到光绪二十年(年)前后资本已达二百万两之多,总值银约三百万两,房产三百余所,店员近千名,成为当时陕西省著名资本集团之一。

当焦荣栋经营彭县万盛号兴旺发达时期,渭南不少亲朋好友保荐自己的子弟,纷纷去四川当店员学生意。其中不少店员用自己多年的薪俸投资分红,聘用同业中人员出夥开设字号,至清咸丰年间渭南钱业在四川已有家,成为有名的渭南帮。除焦荣栋的金盛号、焦耀栋的恒丰号外,还有西板桥常克珍义兴号(总号)开设的金堂义兴珍,简阳义兴珍,成都义兴珍等八号钱业,支号二十余处。清同治年间,常家先后在陕开设有汉中义兴琳,西安义兴泰、自积永、恒裕协,故市顺兴生、公正诚、凝远长等,和其它行业二十余处,房屋二百余所。最盛时资本达三百万两,总值已超过四百五十万两,店员八百余人,总号初在金堂县,光绪六年(年)迁至成都,民国六年()迁至广汉,资金仅次于金盛号,成为渭南三大号(金盛、恒丰、义兴)之一。

不属三大号系统,资金在百万两以上的有程曹曹元坤的新兴号,庵西张玉峰的兴泰号,北焦村焦叔嘉的益顺号。资金在五十万两以上的有詹家村詹大兴,龙背街史国华,桥马村马朝贵,信义街李瑛,赵家崖赵正林,田市街宋宏儒等二十余家。资金在一万两以上的约百余户。

经营方法

焦荣栋在四川彭县万盛号当店员期间,摸索了一些经营商业的规律,得到资东的赏识。道光六年被聘为经理,按照钱业实际情况制定了店规四十条,分别对劳资、双方利益、义务关系、分红办法、用人制度,长支、退休、抚恤、出夥以及贷方业务等方面作了文字规定。后来被各钱业普遍采用,逐成为陕西钱业的统一规章。分红办法有两种:一种是将资金按店员职务大小分领,年终分红,劳资各半,称为“独毫”。另一种是将全部资金化作二十份,每份和百分之十的护本金(类似现在的公积金),其余按店员职务大小分领,分红时按比例计算分配到店员名下,然后劳资各半平分,他们叫“厘毫”。又规定店员可以“立本”,就是店员将分得的红利存放号内,可以同资东的资本一样参加分红,但不得超过五千两。本人死亡后,继续分红三年,从第四年起按存款对待。除此以外,他们每年分红时还把所有钱产、房屋、生财器俱、贷放资金按得利大小,每年打八扣或九扣(类似折旧费)以及不能按期收回的贷款作为豁免扣除。这样年代愈久积累愈大,但帐面反而愈小,而实有资金别人无法知晓。贷放主要采用信贷,不要任何抵押,除常有往来用户随到随贷外,对无往来新户只需有人介绍即可,手续简便,只要通过场、街主管人并填一借据。一般小宗贷款,也不需查访,如对贷方信用发生怀疑,则必须有保银人,到期不还者,保银人有偿还之责。对店员采用负责包场、街办法,谁贷谁收,保证有借有还。这样各包场、街店员对借方的经济状况十分熟悉,甚至某家养了几头猪,某家卖女得到多少财礼,都知道得一清二楚,当地群众称这些店员为“百事通”。与同业之间,也经常取得联系,同一借户,在甲号贷了款,乙号不再贷放,防止超越偿还能力,发生滥帐。

在贷放利率上,比其他行业较低,工商业大宗贷款为七至八厘,农村小宗贷款为一分,最高一分二、三厘。贷款时间不超过一年,如有特殊原因需要延期偿还,必须付清当年利息,另立契约。县城及设有支号的场、街在号内办理贷放收交手续,不设支号的场、街在茶馆内办理或者送款上门。此外,他们还严格运用“谦和待人,公平交易”的经营手法,赢得了信誉。一般人都认为渭南钱庄稳妥可靠,和蔼可亲,富户愿把剩余银钱存放,一般手工业者和农民也都愿意与其打交道。彭县一大地主王庆春在恒丰荣一笔存款银二十万两,以四厘息存放了二十年之久。据成都金盛元牛市口场支号民国六年(年)统计,全年贷款额为二十四万八千多(折三十四万五千银元),贷户五千七百六十一户。农户占百分之八十一,贷款额占百分之五十八。

与官府的关系

无论清王朝或民国政府,都有明文规定,“欠债者还钱”。资本家有权请求官府帮助讨债,官府也有义务保护其利益,甚至采用管押、查封、折收家产以追回债务。因而各商号铺都有专人与官府往来,通过宴请、送礼、献旗、捐资、立碑等形式密切与官府的关系。官府又以封职、旌表来提高封建资东的社会地位。

渭南在四川省钱商就这样利用自己的特权和官府的帮助,强行折收了农民大量田产,据民国十年(年)统计,总共占有土地八万一千余亩(包括大田块内的房屋)。其中,焦荣栋的金盛号占有七千七百七十亩(成都一千九百亩,彭县一千八百亩,广汉七百一十亩,崇宁七百亩,郫县一千二百亩,新都九百亩,新繁五百六十亩);常家的义兴号占有一万零五百二十亩(成都一千一百亩、简阳三千九百亩、彭县一千五百亩、广汉六百亩、金堂七百三十亩、郫县八百七十亩,新都六百二十亩、新繁五百亩、绵竹七百亩);焦耀栋的恒丰号占有六千六百九十亩(成都九百亩、彭县二千四百亩、新津一千二百亩、崇宁一千一百亩、新都六百五十亩、新繁四百四十亩);其它钱号占有四万九十千零六十亩(成都五千二百亩、简阳一千二百亩、彭县一万四千亩、广汉五百二十亩、德阳五千五百亩、新津五百一十亩、崇宁四千二百亩、三台六千七百一十亩、崇宁四千二百亩、三台六千七百亩、金堂四百亩、郫县一千三百亩、新都三千一百亩、新繁一千二百亩、温江四千四百亩、绵竹八百三十亩)。

在经济上,各钱号除负担应交税款、代理官府金库、接受公款发商生息外,在捐献赈款、支助军费方面,也都慷慨解囊,以换取政治地位。据光绪《新续渭南县志》载:清朝为促办团练,镇压太平军,金盛号资东焦荣栋捐银五千两;同治元年(年),镇压回民军,焦相栋助饷银五千两;同治十一年(年),县署重修时,焦荣栋孙焦联甲捐城工银五千两、衙署修缮费两千两。光绪二十六年(年)八国联军攻破北京,慈禧、光绪西逃长安时,焦联甲捐饷银五千两,赈粮五千石。义兴号资东常家王经堂捐赈银十万两,粮五千石。恒丰号资东焦家协和堂助赈饷银五万两,粮五千石。新兴号资东曹元坤助饷银五万两,粮二千石。因此受到清廷的各种褒奖,分别封给官职、甚至连初生的小孩子也受到诰封。如:新兴号资东曹景贤出任甘肃宕昌府知府,义兴号资东常铭新出任甘肃文县知县,恒丰号资东焦联奎出任刑部员外郎,焦联甲出任四川新都知县。清代焦家计有一个举人,两人贡生,九名秀才。民国初期,他们又认购历次公债,捐助地方政府经费约达三百万银元之多。光绪二十四年(年)知县樊增祥由渭南卸任赴京引见时,义兴号资东常生福、恒丰号资东焦振甲各送旅费银三千两。光绪二十七年(年)常生春三周年时,演大戏五台,小戏十几台,知县张世英不准,后闻新任陕西省藩台樊增祥送礼致贺,派队护围,遂不再阻拦。光绪三十四年(年)慈禧、光绪国丧,禁止各种娱乐。一日知县张世英去交斜验尸路过南焦村时,闻听锣鼓喧天,急派衙役查看,始知焦七爷(振甲)演堂会戏,只好改道前去。焦振甲死后举行盛大葬礼,当权者送礼的有军机大臣领班,庆亲王劻,武英殿大学士王文韶及各省督抚等多人。渭南县帮差局局总,几十年来一直被焦、常、曹等把持,他们每逢婚丧大事,县署及城守营必派兵勇保镖。可见钱业资本家在当时与官府有着不可分割的交结、利害关系。

衰落原因

以经营钱业发家的名门地主,随着社会的发展演变,从清代末期开始走向衰退。主要有以下原因:

一、宗族分配关系造成的阶段分化。他们采用宗法社会的按门分配制度,人口少的愈来愈富,人口多的反而走向衰落。以焦家为例,发家的第一代弟兄三人,长门荣栋无子,二门耀栋三个儿子,三门相栋五个儿子,除老五振甲继祠荣栋外,还有四个。到第二代,长门仍是一家,二门三个儿子都无后,由三门第三个孙子入继后还是一家,三门其余弟兄四人分为四户。到第三代,长门,二门都仍是一户,三门就分为七户。这样人口少的长门、二门收益大、支用小,积累就多。三门人多开支大,年年长支,长支愈多,资本减少,分红愈少,于是逐渐走向分化。到清光绪初年,长、二门年分红几万两,子弟都上学做官,而三门只分到百两。生活日益贫困,进而走向以农为主。解放后土地改革时,三门两户成为贫农,四户为中农,一户为小土地经营。长门、二门三户均定为地主。

二、战争对巨商富户的影响。同治元年(年)渭南回民起义和六年(年)回捻军占据渭南,先后两次将焦、常、曹等许多大地主房屋几乎全部烧光。到民国初年军阀混战,他们便成为大小军阀搜刮抢劫的对象。在陕西各地的商号,除西安城内几家外,几乎全被抢掠一空。民国七年(年)陕西督军陈树藩两次以焦家作为督军行署,随意要粮要物。十二年(年)军阀麻振武又在焦家设县署,抢掠不少财物、粮食。十三年()南焦村被匪军赵汉卒占据时,将焦家粮食、木材,包括书画、古玩、服饰全部抢去,用大车日夜运送二十余天。十五年(年)国民政府行政院长张群向金盛元索要银五千元。十八年(年)冯玉祥驻陕,一次向焦、常、曹等富户索取军银二十万元。四川省军阀在各防区内私铸低色银元,强迫行使,造成货币混乱,使每元贬值十分之一以上,贷款人借机还款,造成钱业资本损失半数。为了保护资本,他们又抢购土地房产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土地被没收,分给了农民。从民国元年(年)到三十八年(年)国民政府及地方军阀发行的各种公债及临时捐款,富户在各地的铺号每次都得认购,仅焦家一家认购的公债一项损失约达七十万两。

三、新兴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冲击。民国时期各地纷纷设立银行,外来存款被银行吸收。许多原有大宗存款户,也集资开办自己的工商业。当时钱业中许多中青年店员主张改办为银行或银号,向工业投资,因经理多是些墨守成规的老年人,坚持旧的经营办法,业务逐渐衰退。民国三十五年(年)货币大量贬值,物价恶性膨胀,国民政府为进一步控制金融机构,提出改组钱业,逐户登记,实行新帐簿,许多资本家恐资金被没收,纷纷携帐簿逃回陕西。除成都金盛元、西安自积永、济川通三家因住省城无法逃避,改为银号外,其余均被迫停业。

(民进临渭区委会阴金荣编辑发布)

临渭区政协第十四辑文史资料《老渭南》

政协渭南市临渭区委员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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