舳舻衔尾日无虚,更堑都城引漕渠浅谈北方民

引言

每一种文化的根基,都是关于世界的概念,而这种象征(亦或共识)是联结一切话语形式的一种总体关系,也可以看作是终极原则。古代中国对具体实践与世界认知的联系尤其重视,中国传统哲学厚“道”而薄“术”,以“道”指导“术”,以“术”维护“道”,“道”的建构才是最核心的命题。

反映在都城选址中,“道”的问题对应着如何以都城的选择,来伸张“天下秩序”,并锚定帝王和政权的正统地位。“术”的问题则对应着如何在既定的“天下秩序”中,通过地理空间的排布,实行有效的统治,以维护“天下秩序”的长治久安。

一、周代营洛选址与统治合法性建构

周人最早将对于世界的认知与政治哲学,与都城选址相结合,形成了中国都城选址思想的最核心内容。

基于天下空间秩序的想象而产生的“天下之中”,建都理念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。古代中国的的天文学知识,通过象征、暗示与种种相关的仪式,把一种据说是正确的、符合自然规则的空间格局传达给人们。

早期人们对天下空间秩序的想象,便是呼应宇宙中以紫薇为核心,周天星辰拱卫空间秩序。反映在人类社会中,则是以天子为中心,代天牧民,以诸侯分封四方拱卫王室的基本分封秩序。而天子的都城位于天地之中,便是对应在对天下统治秩序的朴素空间想象中,通过都城的位置,锚定天子在天地中的定位。

《诗经·殷武》记载:“商邑翼翼,四方之极。”

这样的都城地理思想,在殷商其实就已经萌芽,而在甲骨卜辞中,商人就将商邑的位置与中相联系,甚至直接以“商”来代替“中”,如“南方、西方、北方、东方、商”。不过商人的方位思想,是基于自身观察视角作出的主观判断,其中心认知具有先验性。而周人则是从外在角度肯定“中”的价值,从而主动将新都城的地理选择向“中”靠拢。

《尚书·召诰》记载:王来绍上帝,自服于中土,旦曰:“其作大邑,其自时配皇天,毖祀于上下,其自时中乂,王厥有成命,治民今休。”

在这段对洛邑选址的解释中,周公对“作大邑”的第一重解释,是“自时德配皇天”,也即通过居“中”来标榜天子与上天的关系。所谓“王来绍上帝,自服于中土”,便是通过建都于“土中”,与上帝建立联系,以继承上天的意志。第二重解释,便是“毖祀于上下”,通过都城的定立,建立统治权威,昭明天子作为上天代理人的“治民”的合法性,从而“治民今休”。

基于“天命”思想的都城立地思想内涵解读,是周人对都城选址操作的思想价值赋予。殷周之际,中国古代思想发生了重大转变。从殷商神秘主义转向周初“德性天命”思想体系。殷商时期,上帝高高在上,尚未人格化,不直接与人王沟通。

周在建构至高神“上帝”无限权威的同时,重构了至高神与人间统治者与国家间的直接代理关系。于是,为了将“应上帝之命伐无德”的军事正当性延续为统治合法性,武王始有迁都之议。

此外,周人认为之所以天命由殷商转移到周,是因为周人之“德”。德包含周人之道德,也指政治品行与作为。这一更受命的思想也与迁都举措相联系起来。所以在都城的选址中,考虑如何治理施“德”也成为选择“天地之中”内在逻辑。

概括而言,周人思想的天地空间秩序认知、天命观以及德等“认识论”思想,指导着实际操作层面营建并迁都洛邑的地理选址实践。而周人的构想中,正是这样由思想体系所确定的建都方针,才能为他们统治的长治久安奠定基础。事实上,这正是马克思韦伯所提出政治合法性建构的过程。

二、两汉正统思想发覆与都城地理的正统价值赋予

到两汉时期,随着儒家思想统治地位的确立,都城地理选择在政治合法性建构中的必要性被不断加强,逐渐发展出正统性意味。

正统思想发微自两汉春秋公羊学,代表王朝统治的合法性既是兼综天下,又是上溯于天。简单来说,“正统性”最基础层面包含思想、文化、血缘等诸多维度内涵:在思想上表现为“大一统”思想,也即“正朔”、“膺天受命”、“统一”、“一统”等观念,并蕴含“通三统”“五德历运”思想为代表的的正统承继理论。

在文化上表现为以华夏礼乐文明为正统;从地域文化意义上的民族概念来看,则以华夏为正统,以四夷为非。而这些关于“正统”观念不同维度的解读,在地理空间上则表现出一定指向性。

《焦子法训》曰“王者居中国,何也?顺天之和,而同四方之统也。”

“内诸夏而外夷狄”、“诸夏”繁衍的区域为“中国”、“九州”,而帝王居中原以驭四至,“惠此中国,以绥四方”,才能“受命”统治天下。两汉时期,或居中央、或居中国的都城思想,已经成为基本共识。

在儒家思想中,天命在夏商周三代“三统”各得一端,也就是夏之忠、殷之敬、周之文。而“天道——王道”在“三统”因革损益、承弊通变中得其大全。三代相继的重要表现,便是对都城地理选址观念,以华夏之地为建都之地治理经验的继承。光武帝之迁都洛阳,则合乎盘庚之规、周之俭德、黄帝之工德,都是继承前代的表现。

总的来看都城的地理选址,在周营洛邑的过程中,成为其统治思想的理念实践。在两汉正统思想形成之际,又与王朝的正统性诉说正式开始建立起关联。这种“认识论”与“方法论”互为表里的过程中,都城选址理念中的“道”与“术”相结合,在历代都城的创制中产生了重大的影响,成为后世历代君王伸张政治正统性、昭明承继正统的重要手段。

三、都城地理正统思想在秦汉都城建设中的缺位

然而不论是周人的都城选址思想,还是两汉的都城正统地理思想,在秦汉帝国确立全国统治的三次主要都城地理选择中,都未得到实际的运用。虽然秦始皇、汉高祖及光武帝,在都城的营建中都不约而同的通过对都城空间形态的规划,不断建构都城与帝王权力的关系。

但是都城的选址,基本都是出于实际的政治治理需要。都城地理正统思想从正统性阐释的注脚,成为正统性建构的重要条件,得益于北方民族政权的极力伸张。西汉尤其明显,汉初刘备虽临时以洛阳为都,不过在正式的建都选择中,周室的都城选址思想被明确的排除在考虑因素以外。

娄敬以洛阳“有德则易以王,无德则易以亡”,认为“而欲比隆于成康之时,臣窃以为不侔也”,明确建议刘邦不要考虑比隆成康,而是仅从实际固保统治基业的角度,去考虑都城选地的抉择。而光武帝定都于洛阳,更多的则是基于关中地区的衰落和经济中心向三河地区的转移。地理“正统性”仅是后来对建都洛阳的补充说明。

《史记》记载:“昔周二后受命,故有东都、西都之居。予之受命,盖亦如之。其以洛阳为新室东都,常安为新室西都。”

秦汉时期,最早试图以迁都塑造自身正统性的是王莽。莽新朝迁都的理由是受命于“周二后”,可见莽欲以摹写周都洛之制,弥补自身血胤的正统缺憾,将都洛作为塑造自身代汉继命正统形象的关键举措。

王莽都洛还只是“塑造”正统,到三国时期,都城地理正统思想已经开始作为正统争夺的重要依据。

结语

在北方民族入主中原的分裂之世,都城地理正统思想作为各民族政权正统竞争中的重要依据,对这些政权都城的择地选址产生了重要影响。而北方民族政权对都城地理正统性的伸张与补苴,又深刻影响着中国都城文化。

参考文献:

[1]司马迁.《史记》.

[2]班固.《汉书》.

[3]范晔.《后汉书》.

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xingduzx.com/xdxys/13410.html

  • 上一篇文章:
  •   
  • 下一篇文章: 没有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