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正德——我是皇帝我怕谁
蒋钦挥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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遭报复李梦阳打入死牢
救良友康对山仗义救人
这康海，字德涵，号对山，陕西武功县人，弘治十五年殿试第一。他既是明代中叶“七才子”之一，又是弘治“十才子”之一，是明代二百七十多年的状元中最有才华的，著名的杂著《中山狼传》就出自他手。
但这位老兄自小却很有个性，贪玩、好耍、好动。他父亲康镛亲自教他读书，他一下课就不见人影，到外面玩去了。父亲想好好教训他一顿，但一检查他每天的作业，却又完成得好好的，只好作罢。
康海读书只求理解，不去死记硬背，认为经典古籍“有魂”、“有魄”，魂才是书的精华，哪要死记硬背，只要领会就行了。
那些整天捧着书本苦读的人，背地里都笑他，但每次考试都考不过他。他考到一半时间，就交卷走人。他常说：“高明的读书人，总是轻轻松松的；低能的读书人，才是整天忙忙碌碌的。”
后来，家里为了约束他，为他娶了妻子。他却一如既往，贪玩如故。妻子姓尚，恪守封建道德，对他整天放荡颇不以为然，少不了说他几句，两人便有些争吵。康海敢作敢为，竟把妻子休了，省得有人整天在耳边絮絮叨叨，图个自在。但尚氏仍然一日三餐，亲手做好饭菜，叫一个贴心侍女，送到康家，尽心伺候他的父母。
这事被武功县的赵教谕知道了。这教谕相当于现在的县教育局长，把康海叫去，痛骂了一顿。康海不但不改，反而对教谕有了意见。赵教谕见硬的不行，就采取软的办法，动之以情，晓之以理，又叫康镛夫妇把媳妇接了回去。这康老兄才回心转意，和好如初。有意思的是，康海居然把这段并不光彩的故事写进自己主编的《武功县志》里去。
康海
康海考上状元，入翰林院被授为修撰。修撰是明代专为状元设的位置，是个六品官。康海当时与李梦阳同有才名，也是自古以来的文人相轻，各人自负，不相上下，平时还有点明争暗斗。所以，李梦阳不愿意去求康海。
那大太监刘瑾大权在握，什么都不缺，就缺一个好名声。他敬慕康海之才，况有陕西同乡之谊，总想将这位赫赫有名的状元、大才子、小老乡招至门下，以装点门面。不想康海却很有气节，耻于与刘瑾为伍。刘瑾多次主动上门造访，并指望康海回访一次。但康海却不上钩，并且有意趁刘瑾不在家的时候去答礼，就是不与刘瑾见面。但左某拿着李梦阳的字条去见康海时，康海一看，便慨然说道：“这种事目前看来，也只有我能救他。我岂能像恶人一样，计较别的，不为良友援手！”
噫，险恶官场中，又见一性情中人也！
听说康海要救李梦阳，他的朋友们都来想办法，但都苦无良策。康海不愧是大才子，不慌不忙道：“对于刘瑾这样的人，讲大道理是行不通的，必须以诡词说之。”
状元有才，佩服，佩服！
次日，康海去访刘瑾。一听康海来到，刘瑾大喜，“倒屣以迎”，看来是欢喜得不得了，急忙出门迎接，连鞋子都穿反了，又焚香鸣炮，请为上座。康海也不客气，大大方方坐下。刘瑾还张罗设宴摆酒，却听康海说道：“不要忙，我有话要说。如果你听，我就留下来喝酒；如果不听，我一会儿就走人。”刘瑾道：“那就请先生现在就说。”
康海单刀直入，说道：“当年高力士得唐玄宗信任，宠冠群臣，他尚且能给李白脱靴，你能做得到吗？”刘瑾连忙站起来，说：“我现在就给先生脱鞋。”康海示意刘瑾坐下，继续说道：“今天李梦阳之才，高于李白，我更不及他的万分之一。如今他下了死牢，你不能相救，怎么还能为李白脱靴呢？”说罢，起身拂衣，故作告辞状。刘瑾一听，急忙把康海按在座上，说：“这虽然是朝廷的事，但先生既然这样说，我一定设法斡旋。”
于是，康海宽衣解带，上席痛饮，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归。没想到这一喝，便断了自己终生功名。
经康海说情，李梦阳不仅得到释放，刘瑾还要升康海为吏部侍郎，但被康海坚决拒绝。从此，康、刘两人有所往来。以后在康海的斡旋下，也解救了一些大臣。但到刘瑾后来被杀，一些忌恨康海的人，把他列入阉党，康海竟坐“阉党”去职。
笔者每读史于此，便深感康氏冤哉。
于是，康海绝意仕进，在家乡布巾野服，带着妓女，纵情山水，四处旅游，可谓放浪于形骇之外。他夺魁一场，仅当了八年翰林官，中间还回乡为母亲守孝三年。有人为他感到不平，他却说：“玉石俱焚，古来有之。杀刘瑾这样的坏人，是天下的幸事，我个人受点牵连无所谓。”可谓胸怀坦荡。
后来，一听到有人劝他复出做官，他就大发脾气。有一次，内阁大学士杨廷和的弟弟、兵部侍郎杨廷仪，自家乡四川新都赴京，路过武功县，前去看望康海。这杨廷仪在任兵部郎中时，独献媚阉党刘宇，升为侍郎。但因他能文，康海还是很高兴地留他下来饮酒，两人都很愉快。中途，康海起身，一边唱着自作的新词，一边自弹琵琶助兴，气氛很好。杨侍郎酒酣耳热之际，想起哥哥杨廷和在朝廷做内阁大学士，不如叫兄长帮他一下，便说：“家兄在内阁很想念你，你是否写封信给他，我也到京给你说说，重新回去做官吧。”不想康海不等他说完，火冒三丈，抡起琵琶就朝他打过去。杨廷仪大惊失色，站起来就往外跑。琵琶在胡床上摔得粉碎。康海还不解恨，一边追一边骂：“我康某人难道也像王维那样，假装乐工，借弹琵琶讨官做么？你这西蜀小子，我再也不想见到你。”
也有书说康海被削职的深层次原因是自恃才高，得罪了许多人。有一次，几个同年进士，相当于现在的同届同学，搞了一个恶作剧，将一篇文章抄来，请他修改。他不知原委，大刀阔斧，十成改得只余下一二成。这个玩笑开得太大，你道这文章是谁的？原来是首辅大学士、文坛领袖人物李东阳的，这便大大得罪了李东阳。有一年，康海母亲去世，按道理，翰林的父母亡故，碑文应请内阁大学士来写，他却不讲此套路，请了经常往来的李梦阳、王九思来写墓碑、墓志铭。
才高容易狂妄，才高也容易遭忌，给他议罪时，李东阳没有给他说话，连被他救过的李梦阳也不出来抗争。这是闲话，表过不提。
未完待续
沉溺酒色正德甘当“坐皇帝”
大权独揽刘瑾被称“立皇帝”
蒋钦挥，全州龙水百福禁山里人，广西大学新闻专业毕业，曾任广西日报社《南国早报》总编辑，高级记者，教授二级。著作有新闻作品集《甘苦集》《新闻生涯三十年》、新闻论著《新闻角度与选择》，主编《全州历史文化丛书》《解读广西》丛书。广西优秀专家，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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